不知道是不是夜。
北漠似乎不像是中州一般，太阳一直将垂未垂，只是沿着地平线移动，然后重新升了起来。
故云词睡着了，安详的躺在梦清秋的怀中。
魂墟出现在她面前，看着升起的朝阳。
温暖的阳光融化了夜晚的冰霜，驱散了寒意，使得整片沙地重新充满活力。
魂墟看了一眼睡着的故云词，道：“落霜云是顾寻思的锁，锁住了她的暴戾，你要成为故云词的锁，锁住她的不稳定？”
魂墟一上来问的就是很难以回答的问题，不过梦清秋还是说道：“本来我认为我遇见她只是天命。”
魂墟笑了笑，道：“你还真是敢说，一上来就把我的身份给说了出来。对了，你到那个地步了？我看看我能不能打过你，让你不要到处乱说。”
很直白的探底，如果是其它人估计就是当做开玩笑了，而梦清秋知道，魂墟所说的都是真的，她有着杀了自己的冲动。
于是她也笑了笑：“前阵子夜观星象，看到你被几个人类老古董给擒住了。至于我嘛，只是刚好要比那几位老古董强那么一点。而你嘛……不就是抢先把她夺走了，你至于还来和我争吗！”
她紧住了怀中的人，看着魂墟。
魂墟轻笑，有些嘲讽的说道：“我倒是不会对她有着太多的想法。虽然我曾经是想要借助她的力量……不过嘛，我猜你也不过是看上了她的力量罢了，都在互相利用罢了。”
或许真的有这么一点意思，梦清秋也不反驳，道：“随你怎么想好喽，反正不论我说什么你都会找其它的理由来抨击我。”
魂墟见她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只能叹息，换了个话题。
“我曾经看到过……满天的水晶。弥漫到世界尽头一般，耀眼的蓝色。其中蕴含着无尽的能量，足以轻易的摧毁一切，甚至于这个寰宇。那似乎是记忆还是投影一般的东西，姑且称为巨舰吧……漂浮在寰宇中，逐渐消耗能量直至死寂。这是我接触水晶后所看到的，而水晶又来自于她。”
魂墟看了一眼故云词，道：“或许你不知道那是一种怎样的压抑场景，满载着生命和希望的巨舰在下一瞬间彻底陷入死寂，一切的一切都向着无言……这种压抑的东西表现在外，最终会把人给击垮。故云词……很不稳定。她曾经和我说过想要创造一个普通人和武者完全分开的疯狂想法，你知道那是一种怎样的异想天开吗？更为重要的是，她完全又有能力造就那种结果！所以你知道我要说什么了吗。我希望你能够做好锁，不要让怪物从沉寂中逃出，毕竟我还不想要死。”
听她说完，梦清秋看着她问道：“你是说……你看见的是蓝色的水晶不是浓稠的血色？”
她尝试推演一下，不过很可惜的是失败了。现在的“世界”还没有彻底的恢复过来，她不能在如此的混乱之中窥探过往。
随即她问道：“你是什么时候看见那些水晶的？”
魂墟见她这么急切的样子，问道：“怎么，你也看到了水晶？”
梦清秋只得点点头，道：“昨天夜里，满目血红。”
魂墟也说道：“昨天清晨，倒不是血红，而是璀璨的蓝色。”
顿时，两人似乎知道了什么。
这水晶，似乎想要给谁看到就能够给谁看到呢……
故云词有些迷迷糊糊的的睁开了眼睛，然后瞬间清醒，凌乱恢复，清醒的看着两人。
“你们关系很要好的样子？”
梦清秋轻笑一声，忍不住按了按故云词粉嫩的面颊。
“倒不是说什么关系好，只是恰好认识罢了。”
魂墟没有说话，站在一旁，看着渐渐升起的太阳。
故云词了解的点点头，道：“现在要去哪里？”
她这倒不是对着梦清秋说的，而是对着刚起来的顾寻思说的。
顾寻思正把落霜云从帐篷中拉了出来，替她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衫。
“北漠有着重器，此去就是寻找它。”
顾寻思说道。
梦清秋看着故云词丝毫没有因为睡眠变皱了的粗布麻衣，笑道：“可惜你睡相太好了，不能替你整理衣裳了。”
“？”
故云词似乎还没有理解到这是什么意思，于是说道：“你不是预言到顾寻思会毁灭一切，残暴的统治这个世界吗？为什么看着你很安分的样子？不想要把暂且还弱小的她给扼杀在摇篮里？”
“喂！你说什么呢！”
她话音刚落，落霜云就站了出来怒道：“她才不是什么灭世之人！”
梦清秋笑笑。
“不要紧张，只是开个玩笑。毕竟现在观察到的未来无比混乱，我也不敢在确立的说什么。当然，这一切都多亏了你喽！”
梦清秋揉了揉故云词的脑袋，惹得故云词瞬间逃开。
她的手还维持在半空中做抓握状，随即反应过来后又是绝世一笑。
“已经有了自己的锁了，那么我还硬要在众多惦记的人都观察着这里的时候撬开柜子看里面的宝物是不是被偷了？”
顾寻思笑了笑，没有在说什么。
“对了，北漠重器是什么？”
故云词突然问道。
梦清秋想了想，到：“至于是什么我也没怎么在意，只是以前游历江湖时听到过关于五方重器的传言。”
“据说五方重器对应着五块地方，中州的青雉，北漠的青阳，南疆的飞仙，西域的纯红，还有东海的攸宫。江湖上一直在说着……那句诗是什么来着？”
梦清秋看向了落霜云，而落霜云也丝毫不含糊，道：“五方重器，镇守五方，外平四海，内定八荒。大概就是这样。”
“其它什么都没了？”
故云词问道。
落霜云摇了摇头，道：“重器未现世之前，谁都不知道它是如何。”
看着无边的沙漠，黄浪滚滚，一眼望去尽是沙尘，没有丝毫绿色。
只有背后的青山似乎能带给她们一些湿润的联想。
“余烬城是什么样子？”
故云词看着沙漠问道。
梦清秋似乎很神往，道：“余烬城啊，是整个北漠最大的城市，也是唯一的城市。我们所有的异族人都居住在其中，整整十亿人口啊！挤在一块一百多万平方公里的城市中。是不是听着觉得很大？可惜就只是听着罢了。”
“整个城市在修建时已经被规划得井井有条，外圈是普通人家，外圈又按照东西南北分了五个地方，每个地方有一个管理者，管理者下又设有多个街道管理员，占据了城市将近十分之一的面积。内圈是各种贵族的地方，居住条件比平民好得多，哪怕他们的总人口还不到平民的万分之一，但是居住面积已经达到了城市总面积的十分之一。剩下的十分之二是皇宫的面积，还有十分之一是例如我们这样的强者的领地。还有十分之五呢？那是整个城市的水源和耕地！”
“北漠不适合任何的生命繁衍！哪怕它比中州还要大上数十倍也无济于事！如果不是武者，内力无法护体，那么甚至无法忍受住昼夜极端的温度变化！连余烬城都是被一整个罩子像是扣押奴隶的监狱一般给封闭了起来！我们也试图向下挖，不过没有用处，因为我们朝下挖了十万米都还没有挖到尽头，依旧是皑皑黄沙。”
“这里从来没有雨水，余烬城中的水都是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水汽一点点保存下来的，所以我们的商人有时候不得已只能用粮食换水源，在中州被那些恨不得我们死光的人那里用一石粮食换一桶水……”
“你不感到……怨恨吗？”
故云词听着她说着，余烬城的发展似乎很艰难，不过却并没有见到她多么悲伤的样子。
“我怨恨什么？要说怨恨，就是怨恨当初的异族怎么这么不团结，各个部落各为其主，从来都恨不得搞死对方。一切都是我们自己的错。”
梦清秋看似很清醒的说道，其中的冷漠甚至让魂墟都感到吃惊。
于是她说道：“就算是这样说没错，不过你真的不觉得不公平吗？中州这么一块富庶宝地！”
梦清秋摇了摇头，道：“现在我只在意前路。”
她看了故云词一眼，继续道：“已经到了我们这种地步，不尽快突破找寻道路如何应对未来的万界？我们面对他们始终如同蝼蚁。”
这句话她特意秘传，周围的其他人都听不到。
魂墟只是笑笑，再无答语。
这时，故云词说道：“我倒是没有看过余烬城，还是对它有些感兴趣。不如先去那里？”
魂墟点点头，道：“可以是可以，不过不知道会耽误多久。毕竟重器现世的动静不小，不知道我们能不能赶得上。”
顾寻思看了落霜云一眼，道：“我们两个就不去了，毕竟我们最主要的就是找重器。”
梦清秋悄悄的绕到了故云词身后，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时一把抱住了她，道：“嗨呀！反正以后我们都永远在一起了，就不要这么拘谨了，让我好好抱抱你！”
她发现故云词浑身都像是没有骨头一般，也不似常人的温度，冰冰凉凉软软呼呼的，就像在抱着一个人形果冻一般，非常舒服。
见到故云词还想要逃，她耳朵一动，几条尾巴包围在身前，竟然封锁了空间！让人无处可逃！
故云词也不想要逃，她挺好奇那几条尾巴的，于是上前用手摸了摸。
触感柔滑，无比温暖，不是丝绸一般质感，但是也别有一般滋味。
“喂！你在摸那里！”
梦清秋脸色涨红，几条尾巴顿时打开，露出了还伸着手无辜的看着她的故云词。
魂墟眼神一暗，她觉得自己已经逐渐看不透故云词了。
本来以为她自律且具有丰富的认知一定会是一个严肃且睿智的人，没想到相处了一天多竟然就打破了在心中的固有印象了。
不知道是真的对人事太过于天真还是……伪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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